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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暖洋洋的，热水暖气照常工作，空气里没了燃气锅炉那股味儿，也看不见以前那种让人心慌的高额取暖账单。这事儿现在成了特伦斯和莱斯利·布里奇斯家的日常。两口子住在埃塞克斯郡，靠近布雷恩特里，年龄都在七十上下，日子安静而有规律。大家能想象，冬天保暖对他们来说不是小事，尤其是莱斯利有椎管狭窄，冷了就疼得厉害，特伦斯也当过皇家空军中士，讲究实用和可靠。

这套不走寻常路的供暖系统叫HeatHub，不是把锅炉搬进屋里，而是把一个小型的、用液体冷却的微数据中心放在花园的棚屋里。棚屋里差不多有500台小型计算设备在运行，它们工作时会发热，热量被冷却液带走，通过换热器接进家里的热水循环，供暖和热水都来自这股计算热。通俗点儿说，就是把电脑发的热用来暖房。

这套系统把原来的燃气锅炉替代掉了。账单从之前那种每月大约375英镑，直接降到了每月大约四十来到六十英镑这个区间。对两位老人来说，差别肉眼可见：暖气开着不心慌，热水也足，月底看账单时心情会好很多。特伦斯直言这东西靠谱，莱斯利还半开玩笑说家里现在像个小桑拿房，来客人都省得去浴场了。

技术上讲，HeatHub背后的公司叫Thermify。它把大量小的计算任务拆成很多片段，分散到一堆个体单元上处理。每台机器运行时会发热，热被液体带走后进入热交换器，再输送进家用热水回路。这里有个关键点：这些机器干的活儿并不是给屋主做的，是给外面的客户做的——也就是需要远程计算资源的公司付钱把任务发到这些分布式单元去做，产生的热量成了住户可以用的便宜热源。Thermify的创始人兼CEO特拉维斯·特恩把它说得直白点：热是副产品，客户付的是算力费，家里拿到的是接近零成本的清洁热能。听上去就是别人交钱让你的加热器跑工做活，你顺便收暖气。

这桩试验还和英国电网里的一个项目连着，名字叫SHIELD，由UK Power Networks参与推动。目标是帮收入较低的家庭找到更便宜、更环保的供暖方案，朝着社区层面的净零排放走。布里奇斯家不仅有HeatHub，还装了太阳能板和储能电池，进一步把外面买电的需求压低，减少总账单。几项技术捆在一起用，实际效果就是既暖和又不怕月底账单吓人。

要说这个想法本身也不是哪家首创。把数据中心的废热回收利用，这念头有很多年了。数据中心本身就是耗电大户，英国整体上大约占了全国电力的2.5%。按一些预测，随着云服务、AI等需求增长，到2030年这个比例可能会翻好几倍。再一个数据显示，接近三成的数据中心用电是为了冷却设备。问题就摆在那儿：这些大笔的热量去哪儿了？现在有人开始把它想成资源，而不是废物。

别处的例子也挺有意思。在德文郡，有家公司把一个像洗衣机大小的数字锅炉接到公共游泳池上，为泳池加热。南剑桥郡有人在计划打造一个以太阳能为主、配合区域供热的数据中心集群，叫梅尔本能源超级环。米尔顿凯恩斯的大学医院也曾考虑过，把新建数据中心的余热共享出来，作为医院供暖的补充，那个项目当时估计要花大约9500万英镑。每个案例解决的问题不完全一样，但都指向一个共同点：把计算产生的热当成有用货色。

还有更野生的做法。彼得伯勒附近的迈克·理查森把数据中心和自然条件结合起来。他场地上有大约200千瓦的太阳能阵列供电，冷却则靠一个大约500立方米、深1.7米的人造湖。湖里既接雨水，也有抽的地下水。数据机架里的温水被泵到湖里通过热交换器冷却，再回到机房，形成一个闭环。湖里还养着几十条锦鲤和丁鲷，鱼们帮着吃掉换热器边上和管道里的藻类，起到天然清洁工的作用。迈克说，水的传热效率好，靠这种自然的方式替代化学制冷剂和大型压缩机，能省不少冷却耗电。但这种模式也不是没有麻烦：自然状态下会有温度波动、生态维护和运行稳定性问题，得有人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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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国公司也在试水。微软的Project Natick在2018到2020年间把超过850台服务器装进一个密封的金属容器，沉到奥克尼群岛附近海域去试验。海水带走热、环境相对稳定，这种封闭水下试验能观察长期运行和散热的表现。报道里还提到，中国也有企业在认真研究把服务器放入海水或其他水体的想法，但这些都是探索性质的做法。

回到布里奇斯家，HeatHub并不是为那些需要巨型算力的AI训练场景设计的。它更适合做那些分布式、轻量级的计算任务，比如应用服务、数据分析、图像处理这类可以切碎的工作。Thermify把这些小单元连成网络，按需把任务分配出去，既能给客户算力，又能把产生的余热发给住户。对特伦斯和莱斯利来说，冬天的供暖变得更好控制，账单也稳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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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事儿想推广到全国范围还存在不少问号。HeatHub目前还是试点，参与的家庭数量有限。大家关心的点不少：系统能不能长期稳定运行？安全性如何，毕竟这是把外部的网络连到家里；对邻里电网和本地电力负荷有啥影响？维护由谁负责，设备老了怎么办？Thermify和合作伙伴在收集试运行数据、用户反馈和商业可行性评估，边试边改。社区层面的试点会记录能耗、出热效率、故障率和接入体验，这些都是后续能不能放大的关键指标。

试验还牵扯到社会层面的问题。像这种把算力分布到民宅或小区的做法，关系到合同安排、责任界定、隐私和安全，甚至还涉及邻里态度。有的人可能觉得这主意好，能省钱、减少碳排放；有的人会担心家周围放个数据仓会不会有安全隐患或者影响房屋价值。项目方需要把这些顾虑和实际风险讲清楚，才更容易被广泛接受。

经济模式也值得关注。现在的模式是由外部客户付费买计算服务，家里用到的是副产物的热量。这在商业上能不能撑得住，要看定价和规模化后运维成本；还要看政策支持，比如能源补贴、社区能源项目的法规，以及电网在高并发时段如何协调分布式负荷。还有一个现实问题：冬天对热的需求高，夏天需求低，如何把产热与需求时间错开的情况调和，也是要考虑的。

从技术角度讲，液冷比传统风冷有优势，散热效率高，能把更多热量回收利用。把这些微型单元放到居民区，要解决的是隔声、通风、设备寿命、小故障的快速响应等细节问题。像布里奇斯家这样把太阳能和电池配套，能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自给自足率，减少对电网的依赖，但这需要前期投入和定期维护。

各地不同的尝试还在继续。有的把热送到公共设施，有的在工业园区做集中利用，有的像Thermify这样把单元散布到住宅庭院。每条路都有自己的利弊。现在能看到的是：从技术实验室走向街区的尝试越来越多，实践中会不断修正方案，政策和市场也会慢慢跟上。相关方在收集各种运行数据，评估长期收益和风险，等待更长期、更大规模的试验结果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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