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快速稳定vps同事抢走我百万订单,我没吱声,一个月后他被警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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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的门在我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咔嗒。
那声音像一个开关,把我的世界分成了两半。
门外,是李伟志得意满的脸,和老板王总那张混合着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不要多说的表情。
门内,只有我和从百叶窗缝隙里挤进来的,被切割得七零八落的阳光。
我站了很久。
久到腿都有些发麻。
空调的冷风吹在后脖颈上,但我感觉不到凉,浑身都在烧。
一种从脚底板蹿上天灵盖的火。
一百万的订单。
准确地说,是一百零八万。华天机械的软件系统升级项目。
我跟了整整半年。
从冬天跟到夏天,从对方技术部一个姓刘的小组长,跟到他们管采购的副总。
光是请刘副总和他手下的技术团队吃饭、喝茶、泡温泉,我的个人积蓄就垫进去小两万。
我的车后备箱里,现在还放着两箱给刘副总老父亲准备的特级龙井,是我托老家的朋友专门去茶山上收的。
上周五,刘副总终于松口,在电话里跟我说:小陈啊,方案我们研究过了,就按你的来。下周一你带着合同过来,我们把流程走了。
挂了电话,我兴奋得差点把方向盘捏碎。
一百万的单子,按公司的提成点,我能拿到手八万多。
我老婆念叨了半年的新风系统,我妈想换的那个按摩椅,还有我答应儿子暑假带他去迪士尼的机票酒店……
全都有了着落。
我甚至在脑子里把这八万块钱的用处规划得清清楚楚,精确到个位数。
周五下午,我把最终版的合同和技术方案发到了王总的邮箱,抄送了法务部,然后哼着歌提前半小时下了班。
我觉得自己配得上这半小时的自由。
现在想来,我当时哼的调子,一定难听得像是在提前为自己奏哀乐。
周一早上,我揣着打印好、盖了公章的合同,春风满面地走进办公室。
然后就被王总叫进了会议室。
李伟也在。
他坐在王总旁边,平时总是有些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根刚刚被扶正的电线杆。
陈阳啊,王总指了指我对面的椅子,坐。
我心里咯噔一下。
王总有个习惯,叫我小陈的时候,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叫我陈阳的时候,通常意味着有坏消息。
华天那个单子,情况有点变化。王-总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
李伟昨天晚上加了个班,把你的方案又优化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看向李伟。
他冲我扯出一个微笑,牙齿很白,但眼神像两条藏在草丛里的蛇。
主要是成本方面,李伟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亢奋,我发现如果把服务器的云端部署方案换成另一家供应商,每年能给华天省下将近六万块的维护费,而且初始投入还能再降百分之五。
我的心沉了下去。
陈阳,我知道你跟这个单子很久,辛苦了。王总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但内容却更残忍了。
但是,做销售嘛,一切要以客户的利益为先,也要为公司的效益考虑。
李伟这个新方案,客户那边很认可。今天早上,李伟已经跟华天的刘副总通过电话了,对方同意用新方案签约。
所以,这个单子,后续就由李伟来跟进了。
你手头不是还有个城西的王老板那边吗?你把精力重点放在那边。
我感觉自己的耳朵里嗡嗡作响。
大脑一片空白。
我甚至没去反驳李伟那个所谓的优化方案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他提的那家云服务商,业内名声早就臭了,以低价抢市场,服务器极其不稳定,三天两头宕机。我们公司之前在别的小项目上用过一次,被客户骂得狗血淋头,早就被拉进了采购黑名单。
华天机械是做什么的?生产线二十四小时不停。他们的系统如果宕机一小时,损失何止六万块?
这些,王总知道吗?
他或许不知道细节,但他一定知道,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
他只是被李伟画的那个降价5%和每年为客户节省六万的大饼给迷住了眼。
在签单拿提成这件事上,老板的短视和销售的贪婪,有时候会达成惊人的一致。
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想把李伟的方案批得体无完肤。
想问问王总,我那半年的辛苦,我垫进去的两万块钱,我后备箱里那两箱茶叶,算什么?
可我看着王总那张不容置喙的脸,又看着李伟那副我已经赢了,你随便说的嘴脸。
我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是打在一坨屎上。不仅没用,还会溅自己一身。
于是,我一个字都没说。
我只是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拉开门,走了出去。
把那一百零八万的订单,和那八万块的提成,一起关在了身后。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但我觉得有无数道目光正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
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看热闹的。
我能想象出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老陈这次可被坑惨了。
李伟这招真够损的。
谁让老陈老实呢,活该。
我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映出我自己的脸。
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但我知道,在那张脸皮下面,有一座火山正在酝酿。
李伟很快就从会议室出来了。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座位,而是绕了一圈,走到我旁边。
啪的一声,一杯咖啡放在我的桌上。是楼下那家死贵的精品手冲。
陈哥,他叫我陈哥了,以前他总是直呼我陈阳。
这次多亏了你的前期铺垫,不然我也没法这么顺利地优化方案。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工位的人都听见。
这杯咖啡算我请你的。以后城西王老板那个项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随时开口。
我没看他,也没看那杯咖啡。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屏幕上的客户列表,手指在鼠标上一下一下地敲着。
我说:谢谢,不用了。
我的声音很平,平得像一条直线。
李伟大概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
在他想来,我或许会暴跳如雷,或许会冷嘲热讽,或许会忍气吞声地接受他的好意。
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彻底的无视。
空气尴尬地凝固了几秒钟。
他悻悻地呵了一声,转身走了。
那杯散发着昂贵香气的咖啡,就那么孤零零地立在我的桌角。
我仿佛能感觉到它在嘲笑我。
我拿起杯子,走到茶水间,拧开水龙头,把里面深褐色的液体一滴不剩地倒进了下水道。
然后,我回到座位,继续敲我的鼠标。
一下,一下,又一下。
像是在敲一把即将磨好的刀。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是李伟的个人表演时间。
他真的签下了华天的单子。
一百零八万,合同复印件就摆在他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王总在周会上点名表扬了他,说他是善于思考、勇于创新的优秀员工典范,号召全体销售向他学习。
李伟整个人都像是被充了气,走路带风,说话的嗓门都比以前大了八度。
他换了新手机,戴上了新买的苹果手表,甚至连身上的香水味都从廉价的古龙水换成了某种我说不上名字但一闻就很贵的木质香调。
他每天下午都会订一大堆奶茶或者水果捞,分给办公室的每一个人。
除了我。
他会端着盘子,笑呵呵地从我工位前走过,然后大声问旁边的小姑娘:哎,小刘,你那份拿到了吗?别客气,多吃点。
仿佛我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同事们开始疏远我。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职场生态。当两个人发生冲突,胜利的一方会像磁铁一样,吸引走周围所有的铁屑。
失败者,只配在角落里独自生锈。
没有人再在午饭时叫我。
茶水间的闲聊,在我走近时会戛然而生。
甚至连平时跟我关系不错的行政张姐,给我派发办公用品时,都只是默默放在我桌上,连一句陈阳,你的笔都懒得说。
我成了办公室里的孤岛。
但我不在乎。
我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默默地跟进我手里那些鸡零狗碎的小单子。
写报告,打电话,做报价。
我把那份被抢走的合同从电脑里调出来,把每一个条款,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地看了一遍。
尤其是李伟优化过的那部分。
他替换掉的,是我们公司合作了多年的、一家德国品牌的云服务器供应商。
换上的,是一家我从没听说过的,名叫迅捷云的公司。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
这家迅捷云的官网做得倒是挺漂亮,各种技术名词堆砌得天花乱坠,价格也确实低得惊人。
但除了官网,我在任何第三方平台,都找不到关于这家公司的任何有效信息。
没有测评,没有用户反馈,甚至连工商注册信息都查不到一个确切的地址。
这太不正常了。
我心里那点怀疑,开始像藤蔓一样疯狂生长。
我没有声张。
我只是默默地把我查到的这些东西,都存进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我命名为礼物。
这是我准备送给李伟的礼物。
只是现在,还不到拆开它的时候。
第二个星期,李伟开始频繁地往华天机械跑。
项目进入了实施阶段。
按照合同,我们公司需要派技术人员去华天,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现场部署和调试。
李伟作为项目负责人,自然要全程跟进。
他每天在办公室待不了两个小时,早上来打个卡,然后就开着他那辆新提的二手宝马,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下午回来,通常是一身酒气。
他会在自己的工位上,用那种刻意压低但又确保周围人能听到的声音,跟别人吹嘘。
今天刘副总又拉着我喝,没办法,盛情难却啊。
华天的食堂真不错,顿顿有海鲜。
技术部那帮人,现在都听我的,我说东他们不敢往西。
我一边听着,一边在纸上画着什么。
我在画一张关系图。
以华天机械为中心,把刘副-总、技术部、采购部,还有那家神秘的迅捷云公司,都像蜘蛛网一样连接起来。
我需要找到这张网里,最脆弱的那根线。
周三下午,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华天技术部的那个刘组长。
就是我最开始接触的那个,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有点木讷但技术功底很扎实的人。
陈……陈经理,他在电话那头有些犹豫,方便说几句话吗?
我心里一动,走到楼梯间,把门带上。
刘组长,您说。
那个……我们这边系统部署,出了点问题。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
什么问题?
李经理……就是你们公司新来的这位李经理,他带来的那家‘迅捷云’的团队,非常不专业。
刘组-长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气。
给的接口文档一塌糊涂,代码写得乱七八糟,有好几次,他们的工程师竟然还在我们的服务器上装游戏!
我跟李经理反映过好几次了,他每次都说会处理,会处理,但根本没用!今天下午,就刚才,系统又崩了!生产线停了足足二十分钟!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刘组长那张涨红的脸。
陈经理,我知道这事儿不该找您,但……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个项目最开始是您跟我们对接的,您对我们的需求最了解。您能不能……能不能给点建议?
我的机会来了。
但我没有立刻表现出兴奋。
我用一种非常沉痛和惋惜的语气说:刘组长,怎么会这样?这太不应该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这样,您先别急。您把具体的技术问题,比如接口文档哪里有问题,代码的错误日志,还有服务器宕机的具体时间点和情况,整理一份详细的邮件发给我。
我虽然已经不负责这个项目了,但毕竟是我开的头。我不能眼看着项目出问题。
我先以我个人的名义,帮你们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刘组长,咱们得说好,这事儿您千万不能让李经理和我们王总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刘组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陈经理,太谢谢您了!我马上整理!
挂了电话,我在楼梯间里站了一会儿。
脸上火辣辣的。
不是羞愧,是兴奋。
李伟,你以为你抢走的是一个订单吗?
不。
你抢走的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而我,现在手里拿着引爆它的遥控器。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刘组长的邮件。
附件里是一个几十兆的压缩包。
里面有详细的日志文件、错误截图,甚至还有一段手机录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穿着迅捷云工服的年轻工程师,正坐在华天的机房里,聚精会神地打着英雄联盟。
我把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地存进了我那个名为礼物的文件夹。
然后,我花了一整个通宵的时间,去分析那些技术文档和日志。
我虽然是做销售的,但大学学的是计算机,技术底子还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伟找的这家迅捷云,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技术公司。
他们的所谓云服务,大概率就是租了几个国外的廉价VPS,然后套了个自己开发的简陋外壳。
代码里充斥着各种低级错误和安全漏洞。
更要命的是,我在他们的核心组件里,发现了一段非常可疑的代码。
那段代码经过了加密和混淆,但从逻辑上看,它像一个后门。
一个可以绕过所有安全验证,直接访问服务器底层数据的后门。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了冷汗。
华天机械是什么单位?
虽然是民企,但他们也接一些军工的配套零件订单。
他们的生产数据、设计图纸,都是高度机密。
如果这些东西,通过这个后门被泄露出去……
那就不再是简单的商业纠纷了。
那是犯罪。
是足以让李伟和这家迅捷云把牢底坐穿的重罪。
我盯着屏幕上那段闪烁的代码,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我原本的计划,只是想等项目彻底搞砸,让李伟在公司身败名裂。
但现在,我发现我手里的牌,比我想象中要大得多。
大到我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
我没有立刻把这个发现告诉任何人。
包括刘组长。
我只是回了一封邮件,告诉他,根据我的初步分析,问题确实出在迅捷云的技术能力上,并给出了一些临时的解决方案,让他们先勉强维持着系统的运行。
同时,我用一种非常隐晦的措辞提醒他:
刘组长,这家供应商的技术栈非常古怪,我建议你们内部也对数据安全方面,做一个全面的自查。有些问题,可能比表面上看到的更严重。
我相信,以刘组长的技术敏感度,他能看懂我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我关上电脑,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天空泛起的鱼肚白。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猎人。
猎物已经走进了我布下的陷阱。
我需要做的,只是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收网。
第三个星期,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李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身上的酒气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烟味。
他每天回来得越来越晚,眼圈乌黑,神情憔悴。
有好几次,我看到他一个人在楼梯间里,焦躁地打着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愤怒和不耐烦。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给我解决!
什么?又要加钱?我上周不是刚给你们打过一笔吗?
你们这帮废物!
我猜,电话那头,就是迅捷云的人。
显然,华天的项目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正在不断吞噬着李伟的精力和……金钱。
我甚至怀疑,为了填补这个窟窿,李伟可能已经把他拿到手的那笔提成,又吐了出去。
甚至还倒贴了不少。
办公室里关于我的流言蜚语也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关于李伟和华天项目的窃窃私语。
听说华天那边很不满意,天天投诉。
李伟这次好像玩脱了。
你看他那脸色,跟死了爹一样。
之前那些围着他转的同事,现在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
人性就是这么现实。
我依然是那座孤岛,但现在,我感觉自己这座岛上,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而李伟,他正在另一座岛上,经历着狂风暴雨。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总把我叫进了办公室。
还是那个会议室。
这一次,没有李伟。
陈阳啊,王总给我递过来一根烟,我摆了摆手,说不会。
他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把他的脸笼罩得有些模糊。
华天那个项目,你……了解多少?他问得很小心。
我知道,他已经扛不住了。
华天的投诉电话,一定已经打到他这里来了。
我装作一脸茫然。
王总,这个项目不是已经交给李伟了吗?我后来就没再关注了。怎么,出问题了?
王总的脸在烟雾里扭曲了一下。
出了点……小麻烦。他含糊其辞,客户对实施团队的技术能力有点意见。
陈阳,你看……你能不能抽空去一趟华天?
你跟他们那个刘副总关系好,你去帮忙安抚一下,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
毕竟这个项目是你打下的基础,公司不希望看到它黄掉。
我心里冷笑。
现在想起我来了?
早干嘛去了?
但我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我只是面露难色:王总,这……不太合适吧?
项目现在是李伟在负责,我这么横插一脚进去,李伟会怎么想?团队的人会怎么想?
而且,我手里城西王老板这个单子也到了关键时候,实在有点分身乏术。
我把王总之前用来搪塞我的话,几乎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王总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掐灭了烟头,语气加重了一些:陈阳,这是公司的决定。
你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华天的项目是重中之重!
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件事摆平,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李伟那边,我会去跟他谈。
我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再拿捏下去,就过犹不及了。
好吧,王总。我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公司的安排,那我服从。
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我要这个项目完整的、最高级别的后台访问权限。包括‘迅捷云’那边的所有接口和日志。
没有这些,我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王总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马上让李伟把所有权限都交接给你!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我看到李伟正站在门口不远处。
他显然是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他的脸,是一种死灰色,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
眼神里充满了怨毒、不甘,还有一丝……恐惧。
我们对视了一眼。
我冲他微微一笑。
一个发自内心的,胜利者的微笑。
他狼狈地避开了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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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攻守之势,彻底逆转了。
周末,我没有休息。
我拿着从李伟那里交接过来的最高权限,一头扎进了华天项目的后台系统。
有了权限,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我很快就印证了我的猜想。
那个后门程序,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在过去的三周里,它被激活了不止一次。
每一次激活,都有大量的加密数据包,从华天的服务器,流向了一个境外的IP地址。
我顺着这个IP地址,摸到了一个暗网论坛。
在这个论坛上,我看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帖子。
发帖人正在以竞价的方式,出售一批来自中国某大型机械制造企业的设计图纸和生产数据。
帖子里附带了几张打了码的缩略图。
虽然打了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华天机械最新研发的一款高精度齿轮的工艺图!
这个项目,我跟了半年,这些图纸我见过无数次!
我的手开始发抖。
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这已经不是商业欺诈了。
这是窃取商业机密,甚至是危害国家安全的间谍行为了!
李伟,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是为了省钱,找了一家不靠谱的供应商?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和这家迅捷云沆瀣一气,共同策划了这场阴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我手里握着的,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礼物了。
这是一个核弹。
一旦引爆,不仅是李伟,可能连我们公司,甚至王总,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我该怎么办?
直接把证据交给王总?
不。王总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想办法把事情压下去,把公司摘出来。他甚至可能会为了息事宁人,反过来把我卖了。
直接报警?
可以。但这样一来,华天的项目肯定彻底完了,公司的声誉也会一落千丈。作为把事情捅出去的人,我以后在这个行业里也别想混了。
我需要一个更聪明,更稳妥的办法。
一个既能让李伟万劫不复,又能让我自己和公司损失最小化的办法。
我看着电脑屏幕,脑子里飞速地运转着。
有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这件事的最终受害者,是华天机械。
那么,让华天机械自己来发现这件事,然后由他们出面去报警,就是最合理的选择。
而我,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做一个恰好路过的热心人,递上最关键的证据。
我重新联系了华天的刘组长。
这一次,我没有再用邮件。
我约他周一中午,在他们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馆见面。
周一,我向王总请了半天假,理由是去华天做前期调研。
王总立刻就批了。
我见到了刘组长。
他比电话里听起来更加憔悴,眼袋很重,头发也乱糟糟的。
陈经理,您可算来了。他一见我就开始诉苦。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刘组-长,先不说那些技术问题。
我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
你先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我从暗网论坛上截下来的那个帖子。
刘组长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张打了码的缩略图,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这是……
没错。我平静地说,是你们的图纸。
有人在卖你们的核心机密。
刘组长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接着说:我查过了,数据是从你们新上的这套系统里流出去的。那家‘迅捷云’,在系统里留了后门。
我把后台日志里,数据流向那个境外IP的记录调了出来,指给他看。
陈经理……这……这……刘组-长已经语无伦次了,这可怎么办啊!
别慌。我按住他的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立刻阻止交易,并且把泄露出去的数据追回来。
怎么阻止?怎么追?
报警。我说出这两个字。
让网警去处理。他们有技术手段可以追踪到发帖人,并且封掉那个帖子。
刘组长像是被吓到了:报警?这……这事情要是闹大了,刘副总那边……公司高层那边……
我摇了摇头。
刘组长,你还没明白吗?现在已经不是闹大的问题了。这是刑事案件!是间谍行为!如果你们不报警,等国家安全部门自己找上门来,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到时候,你们整个技术部,从你到刘副总,全都要承担‘失职’甚至是‘渎职’的责任!你觉得你担得起吗?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刘组长的头上。
他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也有了一丝决绝。
陈经理,我明白了。他咬着牙说,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不需要谢我。我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
记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华天自己发现的。你们通过内部安全自查,发现了系统漏洞和数据泄露的风险,然后报了警。
至于我,我只是一个被公司派来解决技术故障的普通员工。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组长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懂。
我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他拿起我的笔记本电脑,用他的手机,把屏幕上的所有证据,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拍了下来。
然后,他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经理,大恩不言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端起面前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我知道,网已经收紧了。
接下来,我只需要坐在岸边,静静地看戏。
第四个星期,风平浪静。
李伟依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公司和华天之间来回跑。
但他不知道,他每一次去华天,面对的,都是一群心里藏着惊天秘密的演员。
刘副总也好,刘组长也好,技术部的每一个人,都在配合他演戏。
一边应付着他,一边在暗地里,配合着警方的调查。
我也没有再去华天。
我跟王总汇报说,问题已经找到了,是供应商那边的问题,我已经提出了解决方案,他们正在修改,需要一点时间。
王总信了。
或者说,他愿意相信。
只要单子不黄,客户不闹,他什么都愿意相信。
我每天依然是看我的报表,打我的电话,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
办公室里,有人见我从华天那个烂摊子里临危受命,又开始若有若无地向我示好。
午饭的时候,会有人试探着问一句:老陈,一起?
我一概笑着拒绝。
我说,我带了便当。
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人心也是。
我不需要那些虚情假意的热闹。
我只需要等待。
等待那个注定的结局。
等待的那一天,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
是周四的下午。
一个很普通的下午,阳光很好,办公室里只有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咔哒声。
李伟也在。
他刚从外面回来,一脸疲惫地瘫在椅子上,连电脑都没开。
突然,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一个,表情严肃,目光如电,环视了一圈。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愕地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王总第一个反应过来,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几位警官,这是……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警察没有理他,只是拿出了一张照片,比对了一下,然后目光锁定在了李伟的身上。
谁是李伟?他问。
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李伟身上。
李伟的脸,在那一瞬间,变得像纸一样白。
他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但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我就是……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李伟?警察走上前,出示了证件和一张纸,你涉嫌窃取、非法出售商业机密,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不……不是我……李伟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是‘迅捷云’!是他们干的!跟我没关系!
两个年轻的警察一左一右上前,直接把他按回了椅子上。
其中一个,拿出了一副冰冷的手铐。
咔哒一声。
那声音,比那天会议室关门的声音,要清脆得多。
也悦耳得多。
李伟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大喊大叫,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是陈阳!是他!是他陷害我!这个项目是他先跟的!他肯定动了手脚!
他用那双戴着手铐的手,指着我。
通红的眼睛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又一次,齐刷刷地转向了我。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动没动。
我甚至没有去看他。
我的目光,落在我桌角的一个相框上。
相框里,是我老婆和儿子在公园里大笑的照片。
阳光洒在他们脸上,很温暖。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水。
温的。
警察没有理会李伟的嘶吼。
他们架着他,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往外走。
李伟还在挣扎,还在叫喊。
王总!王总你救救我!这个单子是你让我签的!是你同意的!
王总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站在那里,像一尊尴尬的雕像。
他想撇清关系,但又不敢得罪警察。
那副样子,滑稽又可悲。
李伟被拖出了办公室。
他的叫喊声,在走廊里回荡,然后渐渐远去,直到消失。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
过了很久,才有人小心翼翼地,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惊叹。
然后,窃窃私语声,像潮水一样,慢慢地涌了上来。
王总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
有惊疑,有审视,有忌惮,还有一丝……后怕。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叫我过去。
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站起身,拿起我的杯子,慢悠悠地走向茶水间。
我需要再接一杯水。
我背对着整个办公室的惊涛骇浪,拧开水龙头。
哗哗的水声,是此刻最美妙的音乐。
我看着杯子里的水一点点升高,水面倒映出我的脸。
一张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脸。
但我知道,在那张脸皮下面,那座压抑了一个月的火山,终于,喷发了。
岩浆滚烫,但没有毁灭一切。
它只是,把那些本不属于我的垃圾,烧成了灰烬。
警察带走李伟的第二天,公司炸了锅。
王总把我叫进办公室,关上门,递给我一支比上次更高级的烟。
我还是摆了摆手。
他的手有些抖,给我倒茶的时候,水都洒了出来。
陈阳啊……他开口,声音干涩,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不说话。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王总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华天那边,已经正式给我们公司发了律师函,要求我们赔偿因为数据泄露造成的一切损失,并且保留追究我们公司法律责任的权利。
警察也来公司取证了,把所有跟华天项目有关的服务器数据都拷贝走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
陈阳,现在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只有你能救公司了。
你跟华天的刘副总关系那么好,你去跟他谈谈,看看能不能私下和解,把损失降到最低。
只要你帮公司渡过这个难关,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靠在沙发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王总,救公司可以。
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别说三个,三十个都行!
第一,我伸出一根手指,李伟的那个单子,一百零八万,提成是八万六千四。这笔钱,一分不少,必须打到我的卡上。这是我应得的。
王总的脸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咬着牙点头:没问题!
第二,我伸出第二根手指,销售部总监的位置,空了快一年了吧?我觉得,我能胜任。
王总的眼睛猛地睁大。
销售总监,那是公司核心管理层的位置。
他犹豫了。
我笑了笑:王总,您想清楚。现在华天那边,除了我,谁去谈都没用。如果谈崩了,公司面临的,可能是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索赔,还有官司和声誉的毁灭。一个销售总监的位置,跟整个公司的生死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王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闭上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我答应你。下周一,我就发任命通知。
第三,我伸出第三根手指,语气变得很轻,但每个字都很重。
我要公司,以正式文件的形式,向我道歉。
为这次错误地将我的项目转交给李伟,为这次错误的决策对我的名誉和利益造成的损害,进行书面道歉。道歉信,要发给全公司每一个人。
王总彻底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提这样一个要求。
钱和职位,他都能理解。
但道歉?
在一个等级森严的公司里,让公司向一个员工道歉,这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比让他赔钱,比让他放权,更让他觉得难堪。
陈阳……他想说什么。
我打断了他:王总,前两个条件,是关于利益。最后一个条件,是关于尊严。
我这半年的辛苦,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抹杀。
我这个人,做事讲规矩。属于我的,我寸土不让。不属于我的,白给我也不要。
这个道歉,我要定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王总粗重的呼吸声。
我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他会答应的。
因为他别无选择。
良久,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椅子上。
……好。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王总,合作愉快。
明天,我会去华天。
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来处理华天留下的烂摊子。
我去见了刘副总,也见到了华天的董事长。
我没有做过多的辩解和承诺。
我只是把我自己最初做的那份,最扎实、最稳妥、最把客户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方案,重新递到了他们面前。
然后,我告诉他们,我们公司,愿意放弃这个项目的所有利润,只收成本价,来完成这次系统升级。
并且,我个人,将作为项目的第一负责人,在华天现场驻场三个月,直到系统完美交付,稳定运行。
我的诚意,打动了他们。
华天最终同意了和解,撤销了诉讼。
当然,是在我们公司赔偿了一笔不菲的数据安全补偿金之后。
那笔钱,王总出得肉痛无比。
但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个月后。
周一的早上。
我走进公司。
办公室里,所有见到我的人,都恭敬地喊一声:陈总监。
我的工位,已经换到了角落里那间带窗的独立办公室。
那是之前销售总监的位置。
公司内部系统,给我发了一封全体邮件。
标题是:《关于陈阳同志担任销售部总监的任命通知》。
邮件的附件里,还有另一份文件。
《关于华天机械项目决策失误的致歉函》。
我打开那份致歉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心里那些委屈和愤怒的伤口上,敷上了最清凉的药膏。
我关掉邮件,端起桌上新换的骨瓷茶杯,走到窗边。
楼下,车水马龙。
阳光刺眼。
听说,李伟因为涉案金额巨大,并且造成了严重后果,可能要被判十年以上。
那家迅捷云公司,也被查封了,老板和几个核心技术人员,一个都没跑掉。
据说,他们背后,还牵扯出了一个更大的,专门窃取国内高新企业机密的境外间谍组织。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销售总监。
一个靠自己的努力,拿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的,普通人。
我的手机响了。
是老婆打来的。
老公,新风系统的师傅打电话来,问我们什么时候有空,他好上门安装。
还有,我刚在网上看好了去迪士尼的亲子套餐,要不要现在就订?
我笑了。
订。现在就订。
告诉师傅,我们随时有空。
挂了电话,我看到办公区的角落里,保洁阿姨正在收拾一个无人认领的纸箱。
纸箱里,是一些杂物。
其中有一个,是李伟之前用过的,印着奋斗两个字的廉价咖啡杯。
它就那么歪倒在废纸堆里。
像一个讲完了的,蹩脚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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